第21章 不要离开我

沿着学校门口那条路,一直向南走到尽头,就是西山公园。

公园里有奇花异石,楼台水榭。

很多老人,会在这里晨练。

因为是周末,庄子昂比平时起得晚了一些,匆匆出门,到早餐店买了两份早点。

公园里多树木,空气格外清新。

他没费多大功夫,就在花坛边找到了那个斜插桃花的女孩。

第四天了,苏雨蝶依然是那身打扮。

衣裙一尘不染,跟新的一样。

她手里端着个纸盒,正在喂流浪猫,眼神里充满爱意。

一大群颜色各异的小猫,将她围在正中间,不停地发出喵喵喵的叫声。

“虎子,你去哪了?身上脏死了。”

“布丁,最近有没有背着姐姐谈恋爱呀?”

“奶酪,你都瘦得皮包骨了,快多吃一点。”

……

庄子昂站在远处,听见苏雨蝶跟猫咪讲话,觉得十分有趣。

她居然给每一只流浪猫,都取了个别致的名字。

“小蝴蝶。”庄子昂出声叫道。

“庄子昂,你来了?”苏雨蝶回眸一笑。

刹那间,百花失色。

庄子昂松了口气,还好她没叫自己大笨蛋。

他晃了晃手中的早点:“你投喂小猫,我来投喂你。”

苏雨蝶这个吃货,对美食没有任何抵抗力,立即接过庄子昂手中的袋子,坐在花坛边大快朵颐起来。

吃的时候,还不忘分一些给小猫。

庄子昂一直盯着她,嘴角泛起淡淡的笑。

这么好看的女孩,却一点包袱都没有,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吃相。

“你看我干什么?自己也吃呀,真是大笨蛋。”苏雨蝶瞪了庄子昂一眼。

庄子昂这才收回目光,拿起热牛奶喝了一口。

他感觉自己贱兮兮的,不被骂大笨蛋,反倒不自在。

苏雨蝶吃东西的时候,目光时不时四下张望,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。

庄子昂发现以后便问:“你在看什么?”

苏雨蝶微微蹙眉:“汤姆没有来。”

“汤姆?”庄子昂疑惑。

“就是一只灰色的小猫,平日里傻乎乎的,很像动画片里那只。”苏雨蝶解释说。

庄子昂的脑海里,立即浮现出一只永远抓不到老鼠的笨猫。

那只猫给无数孩子,送来了童年的欢笑。

“既然是流浪猫,可能去了别的地方,过几天就回来了。”庄子昂安慰苏雨蝶。

“不会的,以前我每个周末都来喂它,它应该舍不得我的。”苏雨蝶低声嘟囔,怏怏不乐。

“那边有位环卫阿姨,要不咱们问问她?”庄子昂一指远处的清洁车。

“嗯!”苏雨蝶点头。

两人便起身,向那位阿姨走去。

不知为什么,庄子昂的心里,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“阿姨,你有没有见过一只灰色的小猫?它大概这么长,个子小小的,耳朵上有个白点……”

苏雨蝶耐心地向阿姨描述着汤姆的特征。

“那只猫,死掉了。”阿姨回答。

“什么?”苏雨蝶手中的牛奶,坠落在地。

小脸的表情,满是惊恐。

“它过马路的时候,被一辆车撞死了,后来被人埋在了路边。”阿姨或许是怕苏雨蝶害怕,将事情尽量说得简略。

事实上,很多流浪猫被车撞死,横尸马路的模样,是非常凄惨的。

而且不一定有人帮它们收尸,直接被车轮碾成平面标本。

“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?”

苏雨蝶一连重复了几遍,珠泪滚滚而下。

庄子昂站在她身边,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悲伤。

阿姨感叹:“真是个善良的姑娘,为一只流浪猫哭成这样。”

“小蝴蝶,别哭了,猫有九条命的。”庄子昂轻声安慰。

苏雨蝶靠在他的肩头,低低地啜泣。

“我最喜欢汤姆了,它那么可爱。”

庄子昂的手僵在半空,鼓起勇气摸了摸女孩的头发。

“小蝴蝶,不要难过,每一只猫都会死的,就像每一个人……”

他停顿了许久,才悲戚地说:“也会死的。”

苏雨蝶抬起头,泪眼婆娑,似乎没听懂庄子昂的意思。

庄子昂凝望着她的双眼:“人和人总要分别,就像我和你,也迟早有再也见不了面的一天。”

“为什么?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吗?”苏雨蝶带着哭腔。

“不是的,小蝴蝶,我想跟你做一辈子好朋友。”

“那就不要离开我。”

庄子昂试图将话说得委婉,但也只是徒劳。

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,三个月后,有没有勇气面对那场别离。

再纠缠在这个无解的话题,只会让情绪更加悲伤。

庄子昂努力挤出笑容:“不许再哭了,说好了要天天开心,我们还要去放风筝的。”

“嗯,再让我哭一下下,很快就好。”苏雨蝶哀求道。

“好,时间还早,哭久一点也没事的。”庄子昂目光怜惜。

当我离开的时候,你会为我哭泣吗?

如果不哭,似乎有点不够朋友。

如果哭太久,我又会心疼。

所以也哭一下下就好。

朝阳渐渐升起来,照耀着草地和花朵。

流浪猫吃完食物,各自散去。

庄子昂掏出纸巾,擦掉苏雨蝶眼角的泪痕:“好了,咱们去放风筝,然后中午带你吃好吃的,你说过伤心的时候,要吃好多好吃的。”

苏雨蝶揉了揉眼,做了几次深呼吸,调整好情绪。

然后她背上自己的单肩包:“走吧,去你的小屋。”

“去那干什么?”庄子昂错愕。

“做风筝呀!不然放什么?”苏雨蝶反问。

庄子昂这才恍然大悟,他以为是去店里买一只风筝,而苏雨蝶却要自己动手做。

很明显,后者有意义得多。

亲手做一只风筝,看它高高地飞翔在天空中,是很有成就感的事。

两人离开公园,往出租屋走去。

刚到楼下,就遇到了房东刘奶奶。

她一见小蝴蝶就笑容可掬:“小姑娘,你又来了。”

“奶奶好。”苏雨蝶乖巧地打招呼。

“你要经常来玩,小庄这孩子,跟你在一起,好像比自己一个人开心得多。”刘奶奶意味深长地说。

“我会常来的,因为我们是好朋友。”苏雨蝶回答。

她的笑容干净澄澈,没有一丝邪念。

连庄子昂都疑惑,她到底有没有听懂刘奶奶的话。

在老人眼中,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一起,可不是光让你们做好朋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