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离离原上草

陈怀义听到周承宗的话,咳嗽一声:“跑了,你进来吧。”

周承宗推门而入:“你没受伤吧?”

“我没有,但我师姐受伤了,老周,怎么救?”

“什么伤?”

“唇枪舌剑,挨了一枪。”

“嘶——”

周承宗倒吸一口凉气:“歹徒是进士文位?”

“对。”

“可有自报家门?”

“陈氏陈怀雨。”

“是他?”周承宗皱眉:“颍州陈氏青年才俊之一,二十九岁的进士,在徐州东海书院求学,现在徐州东海水师任职,目前是校尉,他为什么要杀你?”

陈怀义摇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,但他口口声声要给他弟弟报仇雪恨,但陈怀风一行人走的时候,老周你也是知道的,好生生的,所以我说是误会,但陈怀雨却完全不听,一心杀我。”

周承宗眉头紧锁:“陈怀风死了?那肯定不在屯阳县境内,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,既然死在屯阳县境外,那跟你必然没有任何关系,当时你还未拜师,文心也只有八品,又只是童生文位,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掉陈怀风。”

陈怀义摊摊手,叹口气:“我也是这么说的,可他不听,上来就大开杀戒,要不是我师姐硬抗一阵,我已经死了。”

周承宗面色凝重:“这事我记下了,但他怎么跑了?”

“被我和我师姐吓跑了。”

“哦?”

“用我师父赠送的文宝把他吓跑的,他估计以为是我师父来了,跳窗就跑了。”

周承宗走到窗户口瞅了瞅,叹了口气:“陈老弟,这事儿很复杂,你打算怎么处理?”

陈怀义恨恨道:“我不会放过他!”

“要报官吗?”

“不,这个仇,我自己报,”陈怀义咬着牙拒绝报官,再次问:“老周,我师姐这伤,怎么治?”

“要么找医生,要么自己慢慢用文气疗养,要么用恢复类诗词。”

“能治病的诗词?”

“对,不过现有的几篇能治病疗伤的诗词等级都很低,效果略胜于无。”

陈怀义眼睛闪亮:“我有一诗,不知可行。”

周承宗眼睛也亮了:“陈老弟诗才横溢,必然有用,速速写来。”

事关小师姐身体健康,陈怀义更不墨迹。

直接提笔。

正是白居易的《赋得古草原送别》节选。

离离原上草,一岁一枯荣。

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

诗成,惊圣人!

共情。

生景。

坠天花。

惊圣人。

圣人再现云端,淡淡道:“这首诗简洁明了,朗朗上口,却又蕴藏着浓浓的生命力,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不屈与顽强,令人心折。

“这不单是一篇回春诗,可疗伤治病,也可淬炼文心,甚至有机会从中领悟神通。

“陈怀义,本圣代天下苍生向你道谢。

“起个名字吧。”

陈怀义连忙回答:“咏原上草。”

圣人颔首:“再接再厉。”

话音落下,缓缓消失。

这个时候,浓郁的原创文气化作的生命力没入肖银铃伤口处。

“唔——”

肖银铃闷哼一声,随即大喜:“我的伤口在愈合!速度好快!小师弟真厉害!”

周承宗也大喜:“陈老弟又有佳作传世,还是罕见的回春诗,使天下人受益,陈老弟这首诗可造福万民,当真德行广大。”

陈怀义紧紧盯着小师姐,见小师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,长出一口气:“万幸,万幸,若是我家小师姐有个闪失,屠尽陈氏满门,我也不会原谅自己。”

肖银铃站起来,跳了两下,又做了两个伸展运动,兴奋道:“全好了,好像完全没有受过伤,小师弟,你这诗可真厉害。”

周承宗也松了口气:“无事便好,无事便好。”

若真有事,这对师姐弟的大儒师父岂会善罢甘休?

本县令虽然无责,但面对盛怒的大儒,被牵连了也无处讲理。

那可是大儒。

幸好陈小酒仙当真诗才惊人,不假思索地便写出一篇惊圣人境的回春诗。

皆大欢喜,皆大欢喜。

但是……

想到逃走的陈怀雨,还是忍不住提醒:“陈老弟,陈怀雨既然一定要杀你,恐怕不会就此罢手,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杀回来了,要不,去我县衙暂住?”

陈怀义直接摇头:“不用不用,有了防备,我们师姐弟二人便有信心自保,若陈怀雨再来,定叫他有来无回。”

“老弟……”

“老周不用再劝,这种危机,我们不能躲,如果走哪儿躲哪儿,我师父说的历练还有什么意义?”

周承宗闻言,也就不再劝说:“那你千万要小心,进士不是闹着玩的,真要杀你们二人,手段很多,如果偷袭,你俩几乎不可能生还。”

陈怀义点头,但不听劝。

陈怀雨已经死得不能再死,连骨灰都没留下,拿什么偷袭?

何况师父专门提过游历的事情,特意说明,不能借师门威风以逃避责任或者危险。

意思就是鼓励我和小师姐要勇于面对未知的一切。

这才第一天,就跑到周承宗的县衙里躲避,那算怎么回事儿?

不过,确实不得不防。

陈怀雨死了。

但陈怀雨还有兄弟姐妹,还有爹妈长辈,更有同僚下属。

那些人找上来怎么办?

陈怀义心情沉重。

寄希望于师父出手?

也不是不可以。

但师父出手,这历练可就算失败了。

幸好,陈怀雨死得无声无息,陈怀雨的亲人朋友们得到消息,再赶过来,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。

抓紧时间练练《花间刀》,再熟悉熟悉三山五岳镇纸,多少提升一点自保之力。

另外,得抓紧时间找个住的地方。

不能再住客栈。

容易伤及无辜。

待周承宗离开,找到王富贵:“老王,县城里,有没有要出租或者出售的宅子?不用太大,干净整洁就好。”

王富贵摇头:“现在的屯阳县人满为患,别说宅子,连单间甚至柴房都找不到,租的买的统统没了。”

“这么夸张?”

“都是奔着陈小酒仙您来的,您看看楼下,”王富贵指指楼下乌泱乌泱的人群,犹豫道:“当然,您开口,肯定有人愿意让一间房出来,只是,我感觉,您不愿意卖这个人情。”

陈怀义哈哈笑道:“你倒是了解我,不错,能用钱解决的问题,为什么要用人情?实在不行,我换个地方,隔壁林县总该没这么多人吧?”

王富贵想了想:“城里是没希望了好,不过在东城外,有一庄园闲置着,您要是不介意,我帮您问问?说起来,那庄园主人也是您的仰慕者。”